唱给外婆的挽歌

 伟志品牌服饰顾客　韩文靖

打开记忆这扇窗，会有很多感动存于心底，随之泪水会充盈眼中，这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，犹如常青藤一样，时时缠绕心底，挥之不去。

——题记

又一次泪流满面的我，从梦中惊醒。在梦中，我又看到了精神奕奕、满面微笑的外婆，从云雾里向我飘来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、那么自然、那么清晰……外婆离我而去快两年了，不知多少次在梦里，我呼喊着外婆，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，流不尽对外婆的思念。

在这个泪雨滂沱的日子，我毅然执起笔，为外婆吟唱一曲挽歌。

外婆的一生，是朴素的一生、平凡而伟大的一生。她是一首长长的史诗，充满坎坷、悲壮。

外婆出生在二十年代初洋县一个很有声望的地主家族，从小读过私塾，童年生活比较幸福。然而好景不长，就在外婆十几岁时，外祖父、外祖母就相继去世。只留下了外婆和她的两个妹妹,一个十岁，一个才八岁。家庭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年少的外婆身上。然而坚强的外婆没有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，用柔弱的肩膀为两个妹妹撑起一个家，在那个缺衣少穿的艰苦年代，把两个妹妹一手带大、养育成人。

外婆一生与人为善、通情达理，有着吃苦耐劳和勤俭节约的精神，有着刚强不屈和达观向上的个性。外婆的一生曲折离奇，命运多舛，峥嵘坎坷。外婆三十多岁时，外公就抛下外婆，撒手人寰，留下三个年幼的孩子，舅舅十岁，姨妈六岁，妈妈是外婆最小的女儿，当时才四岁。晚年时舅舅又因急性脑溢血去世。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，坚强的外婆终于不堪打击倒下了，终日缠绵病榻，瘫痪在床，生活不能自理。所谓人生三大悲事：少年丧母、青年丧夫、晚年丧子，她全部经历过，饱受人间疾苦。但是面对命运一次次捉弄，她从来不向命运低头，而是选择了乐观、坚强的去面对。

外公是一位优秀的中学人民教师，因出生在地主家庭，遇到当年的“文化大革命”，外公因家庭成分不好，被迫开除公职，谴送陕北挖煤矿。后来听说矿井发生事故，同去的一批人再也没有回来。噩耗传来，外婆哭得死去活来，可怜的外公，他的尸骨深埋他乡。我虽然不是特别理解当年这种文化背景意味着什么？但我很清楚这种所谓的家庭出身、阶级成分，给外婆一家带来的伤害和痛苦有多大！外婆一家因此被深深烙上地狱般的家庭烙印，一家人成了村民批斗的对象！舅舅因此娶不到媳妇，姨妈和妈妈也因此在村子里抬不起头，处处被人排挤、欺侮，好事不沾边，坏事全赖到他们头上。在学校里也是备受嘲笑、凌辱、诬陷。甚至逼得当时学习成绩数一数二的妈妈被迫辍学。多少个夜里，妈妈都因为学龄期不能上学而从梦里哭醒；多少次，妈妈因为看到曾经同班同学兴高采烈去学校，而黯然神伤；多少次，妈妈站在她曾经读书的教室门外却不能进去，而独自饮泣……梦魇般的童年，给妈妈当年幼小的心灵笼罩上了一层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阴影！

外公去世后，出于对外公的深厚感情，外婆一生未再嫁，把对外公的感情全部寄托在几个子女身上，用柔弱的肩膀承担起所有的家庭重担。在那个缺衣少穿的年代，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，填饱肚子，是唯一的奢望！坚强的外婆一边照顾年幼的儿女，一边给生产队干活、挣工分养家糊口，经常还要去给大户人家洗衣服、干零活。挣钱只为能给三个子女换得几个热乎乎的馒头。这对于时常饿肚子的孩子们来说，已经是最好的佳肴！无数个深夜，孩子们都睡了，外婆一个人在昏黄的煤油灯下，给孩子们做鞋、缝补衣服。凌乱的头发飘在疲惫的脸上、长满老茧的双手在密密的针脚里穿梭。因过于劳累，皱纹早早就爬上外婆不到四十岁的脸上，在灯光下显得更为憔悴。

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长大的，童年的记忆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。最开心的事，莫过于在星光灿烂的夏夜，依偎在外婆的怀里，一边听她给我讲故事，一边凝望着星空无限遐想；最开心的事，莫过于拿着三好学生的小奖状飞奔回家，向外婆报喜；最开心的事，莫过于外婆带我去汉江河边洗衣服、捉鱼、捉蝴蝶。那时，外婆总是一边洗衣服，一边讲述她年轻时候的美好回忆。讲述她童年的快乐、讲述她和外公之间短暂而永恒的幸福、讲述外公生前最爱在汉江河里游泳，而她最爱在河边，一边洗衣服，一边欣赏外公精湛泳技……每每说到此处，外婆总是一脸甜蜜和幸福，然而，这却是一种让人看了心疼的“幸福”！

童年时代，外婆给予我的爱和点点滴滴的关怀，足矣温暖我的一生！多少个炎炎夏日，是外婆用手中的蒲扇，为我摇来凉风习习；多少个寒冬，是外婆深夜为我缝制棉衣、棉鞋，把浓浓的亲情一针针缝在我身上；多少个早晨，我还酣睡未醒，外婆已经早早起来为我做好早餐，并送我去学校；多少个下雨天，因为粗心的我忘记带雨伞，外婆蹒跚着脚步，去学校为我送雨伞，遇到泥泞路段，甚至背我回家；多少次生病，是外婆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…… 

 时光荏苒、岁月如梭，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。当年的我，已经参加工作，并结婚生子。外婆也历尽岁月沧桑，走到了风烛残年。一双灰白无神的眼珠深深陷入眼眶，核桃皮般的深深皱纹，印记外婆生活的艰辛和岁月的磨砺。

这些年我虽然在百里之外的佛坪县工作，平时忙于工作、家庭琐事，很少回洋县。但是只要每次回去，我都会抽空去看望外婆。2013春节前，我去看望外婆，给外婆送去棉衣、棉鞋时，外婆已经心脏病复发瘫痪在床，终日缠绵病榻，瘦得皮包骨头。是因为舅舅前段时间突发脑溢血离世，外婆希望的墙壁彻底坍塌，苦命的外婆再也撑不下去……

正月初八早晨六点多，忽然得知外婆去世的噩耗，犹如晴天霹雳!眼睁睁看着躺在床上，近在咫尺、却已经阴阳两隔的外婆，我的心像被无数的钢针在扎，痛得无法呼吸！看着外婆临死时还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服时，我再也忍不住，一下子扑过去，紧紧抓住外婆的手，大声的呼喊，外婆已没有一点反应！她的手像寒冷的冰块，没有一点温度，一如我此刻的心情！这是一双多么冰冷、多么粗糙、多么枯萎的手，但却是这世上最美丽的手！正是这双手，撑起了一个多灾多难的家！正是这双手，撑起了儿女们的一片天！正是这双手，给了我无限的爱！

子欲孝，而亲不在，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！

外婆真的走了，任何的呼喊，也无法唤回她的重生，任何的挽留也无法阻止她的离去。外婆真的走了，离开了这个她深深眷恋的世界，到遥远的天国和外公团聚了！这一天，外公足足等了五十年！外公和外婆的这份感情，平淡而凄美，却也诠释了爱情的最高境界！

深秋，站在猎猎的秋风里，举目远眺，在遥远的天地间，笼罩着一层灰灰的色彩，那是悲哀的色彩、思念的色彩、哭泣的色彩！久久地伫立在这萧萧的天地间，不知啥时候，绵绵的秋雨飘下来了，和我的泪水一同飘洒。风儿吹拂我凌乱的秀发，吹乱我的心绪，我要把我的思念揉碎，抛洒给秋风，让它捎给我天国的外婆。

亲爱的外婆，您在那边还好吗？您是那默默无闻的春雨，滋润每一个孩子的心灵；您是那刚劲有力的小草，用坚强点辍着明媚的春天。

亲爱的外婆，不管有多少个来生，我都愿意再做您的外孙女……

（作者单位：汉中公路管理局南郑公路管理段）